-ARIENA-

空隙(上)

之前发的被屏蔽了,那就分上下再发一次吧

敖三x简亓

“下雨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三儿?”熟悉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穿过来,随意上扬的尾音,夹加着些许焦急,这头的接听人愣了愣神,抬眼望了望漆黑一片的窗外,雨打在窗前。

“嗯,”鼻息轻轻喘出,“你在哪里?”熟悉得令人恍然的地址一字一顿地从听筒传来,带着雨声,滴进他干涸已久的内心,失神地按过手机,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这种熟悉的相处过了这么久,重新来一次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都像一把把尖刀剜开回忆,疼得撕心裂肺。敖三埋头思考着,时间滴答滴答地走,最终还是拿起了外套走进雨夜。

简亓说的地方是他们过去公司的地址,一年前城市开发重整,公司迁址到现在的位置,只是简亓回去做什么?下雨天路不好走,人们你拥我挤,车辆堵在半道上,硕大的雨滴时缓时急,杂乱地拍打着车窗,张扬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敖三烦躁地猛拍着喇叭,前车稍微晃动一下,前进不足两米又停在原地。

车到达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整改装修的工地黄沙就着雨水变成了泥塘,暗漠的路灯和着雨打到地上,敖三停下车,隔着玻璃,车灯正对着瑟缩在角落的简亓,一把破雨伞被扔在一旁,黄泥水灌进去,秋末的天气很阴冷,雨滴冰凉,他把头缩进单薄的风衣里,嘴巴不停地对着手掌呼气。一片躲不了雨的屋檐,一个被雨水打湿的人就这样从记忆里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敖三的人生。

强烈的车灯令人猝不及防,简亓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迟疑了一会,探出睁圆的眼睛试图看出车里是不是他在等的人,慌乱而失神。敖三下车一把把他扯进车来,一身的寒意融化在温暖而狭小的车里。顾不上自己裤脚刚粘上的黄泥,敖三递过放在后座的毛毯以及保温杯里的热水。看着揉搓着头发的简亓,委屈地蜷缩在一旁,敖三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疯了吗?”敖三还是没忍住大声责问。

简亓吓得抖了抖肩膀,停下了动作,毛巾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眼神凌乱地四处飘着,却没有回答。空气凝固地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喘气声。

三年了,两人重新坐在一个小空间里,敖三自知没有办法像以往一样给予眼前的人拥抱安慰,“简亓,发生什么了?”悬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在那几条飞扬起来的呆毛上。

“你知道,”简亓抬起头,湿漉漉的杏眼正对上敖三的眼睛,“现在是2017年吗?”

“简亓?你,怎么了?”敖三用手覆在简亓的额头上,被雨打过的额头早已经发烫,敖三顿时慌了神,开动车,往家里的方向开。

简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晚的23:00,这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是这么熟悉又是这么陌生,一样的冷色调,东西有条有理,简单整齐,只是看起来与自己脑海里的房间构造摆放又完全不同,一个枕头,床头摆着一本《百年孤独》,它放在自己的位置,而自己躺在敖三的位置。

敖三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见高烧刚退的病人两只眼睛新奇地转动审视着房间里的一切,他走过去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你醒了,起来喝杯水?”

“敖三,你已经27岁了吗?”简亓躲在被子里,颤抖着问出了这一句,和刚才的2017年一样突兀的提问。

“你病了,明天睡醒了就会好。”敖三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样温柔地对一个人说话,三年前吧,只是这将近一千天,足以将这种语调埋在深土里。

简亓一个侧躺,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染湿了被角。

“你不要介意,”意识到自己的语调,敖三恢复了冷静,“刚才的情况我先自作主张地帮你换了衣服。”他弯腰掖了掖被子,“今晚你就在这儿睡,我在外面,有事情可以叫我。”说完站直身子打算出去。

“敖三,”简亓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有奶奶了,老房子卖了。”呜咽声隐忍,他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依旧抑制不住哭腔。

“今天早上,我从医院醒过来,医生问我记不记得我是谁,我说我记得呀,我是简亓,他们很高兴,我说我是爬山的时候掉下来才住的院,他们说我是从墓地开车回市区的时候出车祸才住的院,于是我问他我去墓地干嘛?最近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呀,他们说我是去看奶奶,敖三...”简亓将视线投向敖三,颤抖的声线牵动着另一个人的神经。

“嗯?”他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今天简亓的异常貌似有了答案,他坐在床沿上扶着简亓靠着墙坐起。

“奶奶不是在老房子吗?爬山之前我还回去拿了登山装备。”

“简亓,我们登山是三年前。”

“我昨天晚上还给她报了平安。”简亓回避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于是我偷偷跑了出来去找你,结果公司变成了装修工地,我慌了呀就给你打电话,你知道吗?你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有多庆幸,真的都没有关系,你还在就可以,我是这样想的。”

简亓低下头,停了好久,满是泪痕的脸上溢出沉沉的悲伤,“可我刚刚发现,你也不是我的了。”

敖三没有回应,压抑的手伸出来,停在上方,却再没有一个可以放下去的理由,是呀,三年前登完山不久他们就分开了,简亓成了简亓,敖三也不再是简亓的敖三。

“可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呢?这么好的你我怎么舍得不要呢?”情绪像是张扬跋扈的蜘蛛,它吐丝结网,硬生生地给回忆蒙上了一层,推不开扫不尽,而他们好像再也回不去。

“简亓,可能你会慢慢想起来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的”尝试着缓解气氛,敖三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的,简亓,当你想起所有,你就会记得你当时对我的并不是喜欢。他用尽全力撑起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没有勇气将这一句话放到空气里。

“不早了,先休息吧,”丢下这一句话,敖三仓皇地逃出卧室,简亓并不是爱我,我不必再一次乘人之危。

 

天亮了,拉开灰色的窗帘是一片刺眼的光,尤其是前一夜哭的关系,眼睛干涩得发疼,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向10,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简亓感觉不到其他的存在,而他却在这一片静谧里期待着一些东西。

推开房门,没有人的存在,这一切与房内并无区别,简亓心里仅存的小小期待也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桌子上摆着盖着盖子的早餐,早就已经不冒热气也宣告着主人离开房子有一会儿了的事实,一张白纸垫在盖子底下“午饭和晚饭我放在冰箱,记得吃”。打开冰箱,里面果然叠放着几个保温盒。简亓环顾四周,这里真的没有一丝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了,没有标注出冰岛的地球仪,没有极光,没有海绵宝宝,没有简亓......敖三像没有了兴趣,没有了爱好,好像也并不在意自己了。

公司近期的案子比较棘手,前一天如果没有简亓的小插曲,敖三已经预备在办公室奋斗通宵的了,今早也就只好很早的爬起来,做好照顾病人的一切,就匆匆地开车回到公司继续跟进工作。

完成工作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一整天高密度的工作,敖三早已经疲惫不堪,疲于劳累还忘了吃晚饭,肚子也就不争气地难受起来。停好车,拖着困倦的身躯走进电梯,按下18层,数着秒钟等,“叮”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口却蜷缩着一个人。

“简亓?”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简亓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周的红痕计算得出他这几日的悲伤,或许是蹲得太久,简亓的腿脚开始发麻,两只手在空中无力地挣扎几下却不够力气站起来,慌乱之中,敖三走进,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不偏不倚地放在他的手边,一股连通两个人的温热从手心里传来,简亓的手太冰了,敖三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没有注意到对方发红的耳际。

微波炉“叮”的一声,今天早上弄好的便当再拿出来就是今晚两个人的晚饭了,简亓僵直地坐在沙发上,也许该去帮忙,但这种感觉却太过奇异,该说什么呢?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你..怎么会在门口?”敖三就着手套端着饭盘走进,在另一边坐下。

“我见垃圾桶里的垃圾堆满了,就想着拿下去,可我忘了我没有钥匙。”

“等了很久吗?”

“没有,就一会儿。”简亓抖抖发冷的脚,轻轻地带过。

敖三知道他应该等了很久,刚刚餐桌上还摆着中午没吃完的便当,而他睡过的却码得整整齐齐的床告诉自己他不再想过去那样没有手尾。

即便在敖三的记忆里,他们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程以鑫回来的那一天他们就是这样吃着饭,你一口我一口,空气里弥漫着幸福与自在,可那以后他们却越走越远。而此时空气里总渗透着小心翼翼,甚至是筷子的碰触,双方都在尽力避开。

“那你以后怎么办?”敖三的满头乱序,总想要找点东西肆放出来,而这一句是不能控制的,不管对于简亓,还是对于自己,我们以后,各自怎么办?

顿了一下,“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住在这里,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帮你联系到现在的熟人,到时你再做打算,任何打算。”敖三抬头看了看正在扒饭的简亓,补充道,“林希有些时候会上来。”

简亓猛地一抬头,嘴边还沾着一小粒米饭,瞪大的眼睛表示着疑惑。

“林希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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